2008年1月13日日曜日

標題能吃嗎(別吃)

死大學生的義務是什麼?
是吃喝玩樂醉生夢死糜爛到底偶爾下海扮鄉民湊湊時事熱鬧。
死大學生的惡夢是什麼?
別人的他不知道,不過他曉得他眼前的惡夢是找不到房子無處可歸。
原因很簡單,他被陰了。
過程說起來很複雜,簡單說,就是原本要讓他進宿舍住黑戶的傢伙在拿了他的錢之後,早早辦好了退學在下學期開始的兩週前整隻蒸發不見,於是他無房可住也無路可去。
錢……是個很大的問題。但是花點時間追討,應該還是可以追回來。畢竟不幸中的大幸是受害者並非他一人而已。
房間……是個很大的問題。而且,距離開學,只剩兩週,他得想辦法在一週內找到地方同時搬進去住,否則,他就準備抱著寄放在系辦的電腦與枕被一起被扔到資源回收區了。
房間,房間,什麼房間都好呃──……什麼便宜又離學校不太遠的房間都可以!來啊,來個房間掉下來吧!
他像個蠢蛋高舉雙手,仰天祈禱,五分鐘裡除了白鴿灰鴿咕咕飛過外,啥也沒有。
「李勻湮,你在做什麼?」
身後有聲音向他搭話。細細軟軟的,他似曾相識,但又想不起是誰的聲音。
他回頭。
瞪大了眼,張大了嘴,半分鐘過去還是吐不出一句話來。
被盯得不耐煩的少女瞪過去,「你嘴巴再不閉起來,我就把這個塞進去喔。」她晃了晃手中提的西山饅頭塑膠袋。
他連忙閉嘴。他可不想落個吃饅頭噎死的死因。
「妳、妳、」他吶吶道,「妳怎麼會在這裡!」
「真巧,我也正想這麼問你。」她在塑膠袋裡撈了撈,撿了個黑糖饅頭遞去,「你沒事在大馬路上做些奇奇怪怪的動作,在幹嘛?」
奇怪的動作?
他回想。五秒後,紅透了臉。「……祈禱。」
「在大馬路上?」
他咬住饅頭不講話。
「祈禱什麼?」她拉著他,直接往不遠處的公園走。
騰出一手乖乖給拉,他另一手拿著饅頭繼續啃。
「你剛在祈禱什麼?」捏住他的小手狠狠使勁,他被掐得差點嗆到。
「………………。」話語和著香香甜甜的饅頭,只剩下嘟嘟噥噥。
少女眉頭微蹙,伸手搶下饅頭,「說清楚才還你。」
「妳怎麼這麼好奇啊?」這麼丟臉的事情一定要他講出來嗎?可不可以不要?
「因為你剛站的那地方,」少女回身指了某一幢住戶,「是我住的地方。」
「唔……」
「而且你那個樣子,比較像是呼喚外星人,或者某個謎樣新興宗教儀式之類的舉動。」
「欸……」無法反駁,不能否認,他只有傻笑以對。
不過,傻笑是解決不了問題的──不,也許還要看笑的人是誰,與被傻笑攻擊的人是誰,但無論如何現在的情況是,傻笑的是李勻湮,盯著他的人是程暹,所以,
「笑是沒有用的。」少女搖搖手上饅頭,不允許答案被這麼矇混過去,「說吧,你剛在祈禱什麼?」
東瞟瞟,西瞟瞟,地上幾根草幾朵花都被數完了之後,他才答:「祈禱來個房間掉下來。」
少女困惑,「砸死你嗎?」
「當然不是!」他可是很珍惜生命的,「我原來的房間沒了,在找房間。」
「聽起來不太妙。」少女將饅頭遞還給他,「都八月下旬了才要找……我是知道還有個房間能租,要我幫你嗎?」
「什麼樣的房間?」有一線曙光,他當然是緊捉住這根繩索不放,「月付還是半年還是一年?離學校近不近?押金要多少?」
少女伸出一手擋住他連珠炮般的問題,「別急。」
他苦笑,「很難。」
「也是。」她點頭,同意,「離學校很近,錢也不是問題,只是,有條件的。」
「什麼條件?」只要合情合理、不,就算傷天害理他也會同意的!
「我叫什麼名字?」
「──蛤?」什麼跟什麼?難道這年頭租房子都需要先來個問答再來個暗語核對才能租嗎?
「別蛤了,你又不是蛤蜊。」她擺擺手,「不會不記得吧?」
「……程暹。」其實是差點就想不起來。
「家事萬能嗎?」
「欸──」他抓抓頭,開始數,「掃地拖地洗碗擦桌子洗衣服煮飯作菜──都還過得去。」
「那照顧寵物呢?」
「我討厭狗,尤其是神經質的小型犬。」
程暹沉吟。半晌,「你及格了。」
「啥?」難道剛剛是考試?
「你今天就可以搬過來,不用睡公園紙箱了,恭喜。」
「……等等。」他拉住愉悅異常的她,「搬去哪裡?」
「我家。」
「什麼?」全家?不是吧!
「搬到我家,我分一間房間給你。」終於逮到一個及格苦力的她的笑顏,燦爛如花,「我不收你房租也不收你押金,可是水電瓦斯你要和我攤,家事你要幫我做,寵物你要幫忙打理,了解?」
喂喂,真的假的?「……妳認真的?」
「當然。」點頭又點頭,馬尾跟著一晃一晃。
「我是男的喔。」他強調,「是隨時都可能變成野獸的男人喔,妳確定?妳不怕妳有危險?」
她一呆,接著疑惑啟口,「你不是同性戀嗎?」
「……………」驚嚇過度的他不但說不出話來,甚至一口氣哽在喉嚨不上不下,臉色發青。
「喂!喂!!呼吸啊!」她也陷入混亂,一下拍他的背一下拽住他死命搖,「李勻湮,呼吸!呼吸!!」
好不容易這一口氣總算是喘了過來,兩個人皆是氣喘噓噓。
「……我還以為你會這樣直接掛掉………」
「其實我也這麼覺得……」他轉頭瞪她,「妳想害我嗝屁也不是這樣!」
她回望他,表情無辜,水汪汪的大眼像是下一秒就會淹死他。
他投降,舉雙手投降,「──好好,是我錯了,拜託別再用這種眼神看我了……」
「對不起。」她倒是很老實認錯,「我把時間搞錯了。」
「時間?」
「我記得你已經出櫃,所以我……」她乾笑,「對不起,嚇到你了。」
「我出櫃?我以後會出櫃?我竟然會出櫃?」這廂陷入了更大的混亂。
她向前跨一步,一掌拍下,「李勻湮,你這麼簡單就壞掉以後怎麼辦?」
他驀地轉頭,盯緊她,「──以後?」
她點頭,「你要和我住,記得嗎?這麼簡單就壞掉的話以後怎麼辦?」
……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…………「那個,程暹,我什麼時候說要和妳一起住了?」
她挑眉,笑得胸有成竹,「你覺得火車站和公園比較好嗎?」
「……請讓我和妳住。」現實果然很殘酷。
「很好。」她滿意一笑,「以後家事都是你做,垃圾當然也是你倒,寵物也要幫忙照顧喔。」
「什麼寵物?」
「貓。」她很順手地又牽起他的手,「是個小美女喔,不錯吧。」
哼。「我是同性戀。」
「你連貓都要染指?」她睨他。
「才不會!」
「所以說讓你照顧小美女是你賺到了。」走了兩三步,「當然,遇到我,是你今天最大的好事,對吧。」
他只是乾笑──除了笑,他還能怎麼樣?──傻笑,呆笑,一路怪笑,直到,嘴被芋頭饅頭堵滿為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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